魔法城库里奇诺,所有魔法师梦想的天堂。在这里,魔法材料数不胜数,外界昂贵的魔晶就像不要钱一般被拿来用作建筑的点缀。在这里,魔法就能实现一切,只要是你所想的,都是魔法能做到的。在这里,即使你仅仅走过一条街你都能遇见三个大魔法师。这里就是魔法协会的总部。
库里奇诺最东边的雪山峰顶是著名的绝境,这倒不是因为其本身的高寒,诚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对于稍有些实力的法师来说,借助于魔法装备也不是不能忍受。真正让这座雪山名声大噪的是其上自然生成的大量符文魔法。
所谓符文魔法虽然得名于符文但并不是所有的符文魔法都是符文。作为第一类魔法,他指的是自然生成的魔法阵,有些天然形成的地貌本来就有汇聚元素的作用,最初的第二类魔法也是通过对符文魔法的解析模仿得来的。虽然大部分的符文魔法都相对简单,但这座雪山并不是。
库里奇诺东部雪山出现了罕见的符文嵌套现象,也就是说雪山上的符文魔法并不是普通的仅有两个参数的平面构造而是多个参数共同作用形成的高维构造法阵。
东部雪山顶上有一间黑色的小木屋,它就像是一个雪白画布上的斑点显得是那么突兀,这间小屋就是魔法协会会长格维南的工作室,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这里研究东部雪山的天然法阵。
小屋前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一双雪白的手从中伸了出来硬生生地将空间撕开,安捷丽卡先走了出来,罗伯特跟在她的后面。
罗伯特刚走出来,小屋的门就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拄着一把比他高了半个身子的法杖出现在门口,东部雪山上本来呼啸着的暴风雪就像被映入了照片一样,突然一动不动了。
安捷丽卡眼神一凛,对环境的掌握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就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是他的主场了,一般人在他的领域里甚至可能连元素的调用都做不到。
“罗伯特,你来看我这老家伙已经吝啬到连正经的空间门都不愿意开了吗?”老人虽然一副半截入土的样子,但说话还是中气十足,他的胡子和眉毛都很长,混在一起一直垂到到了地上,但他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浑浊,相反,那里面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你说笑了啊,格维南殿下。”罗伯特和气地笑着,“我可不敢在你的领域里随便开空间门,到时候会被传送到哪里我可不知道。”
“怎么会呢,你可是当代造诣最高的空间大师。”格维南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迎上来,拍了拍罗伯特的肩,然后转头对一旁一直戒备着的安捷丽卡说:“别担心,小姑娘,我不会把你的主人怎么样的。”
“格维南殿下,请原谅我们魔法书对于危险天生的戒意。”安捷丽卡恭敬地行礼,可她的戒备却一点没有放松。
格维南倒显得不是很介意的样子,“先进屋再说吧。”
一行人进了格维南的小屋,将门带上以后,风雪又开始涌动起来。
屋子里有一张实木桌子,上面放着大量的演算手稿和几本参考资料,还有一只猫趴在上面,桌子就在壁炉旁边,因为东部雪山一年四季总是下着暴风雪,即使是白天也点着魔法灯。
“康斯坦丁,起开。”格维南对着霸占着房间里唯二的椅子之一的黑猫说道。
“干什么,老头。”黑猫揉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说道。
“咦,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我相同的气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喝一杯。”黑猫看着安捷丽卡笑着说。
“尊敬的康斯坦丁殿下,您的力量确实让人迷醉,但不得不说,您搭讪的方式已经过时两百年了。”安捷丽卡永远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吗。”黑猫嗤笑一声,跳到桌上继续睡。格维南将椅子拉出来给罗伯特坐了,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说道:“你们见过的,这是我的魔法书,康斯坦丁,比起人的样子他倒是更喜欢猫的样子,但性格上却并不是很好。”
“你瞎说什么呢,老头。我是因为觉得这里空间太小才变成猫的,可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嗜好。”康斯坦丁睁着一只眼睛,缓缓地摇着尾巴说道。
“有时确实会觉得空间不够呢。”罗伯特笑着。
“另一个老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哦,是吗。你能赞同就太好了。”
格维南不去理在桌上摇尾巴的康斯坦丁,他对罗伯特问道:“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什么。”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关于本源律动的事,您怎么看。”
“是这事啊。”格维南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实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我还以为你会来说点关于你学生的事呢。”
“莫迪文那小子?他现在连魔法学徒都算不上,哪里有本源律动这样的事重要。”
格维南对罗伯特的话笑而不语,还是接着原本的话题道:“本源这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波动,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范围这么大,等级这么高的波动我们可没遇见过。”
“我们没遇见过,不代表以前没有过。”格维南的笑容高深莫测,他将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推到罗伯特面前,“你看看。”
罗伯特翻开仔细读了一遍,“这是?”
“这是库里奇诺存在的意义,在没有魔法协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对东部雪山进行研究了。”
罗伯特默然,笔记里记载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事,准确的说,里面写的是关于两个同等级的宇宙灭亡的故事,虽然都是像史诗一样的语言,但大概的事实却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看得出来,写下这两首史诗的文明与现今所知的任何一种文明体系都不一样。罗伯特完全能够想象,那样强大而宏伟的文明是怎样一边为宇宙的坍塌而恐惧,又一边为那壮阔的美丽而窒息,一切都在消亡,自己曾经所信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那一刹的感受才足以用来构建如此宏伟的诗篇。
“正如你所看见的,这两篇史诗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来自已经消亡的两个世界。我们第一次看见他们是在东部雪山顶峰的一个符文法阵里,那里除了大魔法师或者八阶空间专精的魔法师是进不去的,如果你有兴趣,等下也可以去看一下。他们一篇在一块不知材料的石板上,一篇直接写在了龙骨上,他们就是东部雪山会形成符文法阵的根本原因。一开始我们一直试图从魔法的角度去解析这上面的文字,然而收获了了,直到多兰和矮人开战后,我们意识到,他们可能与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文明体系。于是我们通过研究矮人的文明来寻求超越文明体系的共同点,自那以后,研究便有了重大的突破,你所看的,就是我们所有的结果了。
“这和本源律动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看这里。”格维南指着一篇史诗中的一行“神叹息着,诘问我们的内心。”
罗伯特疑惑地看着格维南。
“因为种族的关系,我们有强者崇拜而不存在神崇拜。但与神地位相当的东西确是确实存在的。”
“本源?!”罗伯特恍然大悟。将本源当做神已经被圣教会的那群人写进终约了。
“两篇史诗都记载了宇宙坍塌的前奏有巨大的本源律动或者类似的东西。”格维南缓缓地说道,“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们的宇宙已经在坍塌的边缘?”罗伯特猛地站起来,“难道没有改变的方法吗?”
格维南挥挥手,像是在责怪他的不成熟,“冷静一点,罗伯特,你可是一个大魔法师。作为一个生物来说,会害怕是本能,但作为一个大魔法师,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不觉得亲眼见到一个世界的坍塌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吗?想一想,世界构造与崩塌的秘密就如同一个**的少女一样摆在你的面前,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写好我们的史诗,然后让龙类将其带到下一个世界。”
“可这知识需要无数生命的消逝。”
“活着的东西都会死的,生命出现的意义就是死去,波澜壮阔地死去不正是生命最好的归所吗?”
“你疯了?”
“是你疯了,罗伯特。”格维南眼中又显出睿智而和蔼的目光,“你就是因为一直无法舍弃人性所以才到不了你老师的高度,如果是那位殿下的话,一定会出手加速世界崩塌的进程吧。”
罗伯特默然不语,他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一定会那样做的,他仍然记得老师对他说的话“罗伯特,你更像一个贵族而不是一个魔法师。”
“放松一点,万物的崩毁是一个必将降临的节日,在那之前,静静等候就好了。”
“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仍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见证世界的消亡,而不是坐在这里等他降临。”
“这才有点大魔法师的样子,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要沿着时空长河的流动去追溯本源。”
格维南皱了皱眉,“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不得不说,以你现在的空间魔法造诣可还不够。”
“那就更刻不容缓了。”罗伯特站了起来,对格维南说,“协会长,这次的魔法峰会就拜托你了。”
“现在就要走吗?”格维南愣了一下。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次律动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也许就是今天。”
“也好。”格维南将罗伯特送到小屋外,目送着罗伯特从传送门中消失。
“喂,老头,真的不用我追上去把他杀掉吗?我在他身上感到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康斯坦丁晃着尾巴走出来,跳到了格维南的肩上。
格维南轻声笑了笑,“他们这一脉的人,身上都有强烈的不确定性,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他的老师,不还是那样的下场。况且仅论空间魔法的造诣,我不如他,贸然追踪他的时空坐标,说不定会被他引入黑色风暴中。”
格维南缓缓走回小屋中,任凭漫天的风雪肆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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